劉日芳在廚房打掃衛(wèi)生。

　　4個彎，300米，5分鐘……這是惠城區(qū)江南街道居民劉日芳每天上班的路。從家到打零工的餐廳，距離不遠(yuǎn)，這卻是劉日芳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才走出的路程。

　　如果生活有味道，對劉日芳來說一定是苦的。從1994年丈夫出現(xiàn)精神異常算起，劉日芳已經(jīng)日夜操勞了27年。一個柔弱的家庭婦女，用肩膀撐起了這個家，用行動為“孝老愛親”添上了鮮活的注腳。今年3月，劉日芳被評為2021年2月“中國好人”。

　　家和醫(yī)院“兩點一線”

　　茄子、西紅柿、豆腐、羅非魚……買菜是劉日芳每天生活的開始。在瓜果蔬肉一應(yīng)俱全的下角市場，能進(jìn)入她菜籃的都是“老幾樣”，“我老公牙不好，只能吃點軟的、不難嚼的菜。”

　　準(zhǔn)備好一天的食材，劉日芳買了一份腸粉回家，招呼丈夫王永光起床吃早餐。這是兩人相識的第28個年頭。1993年，從河源到惠州務(wù)工的劉日芳，經(jīng)人介紹認(rèn)識了以安裝防盜網(wǎng)為生的王永光。半年后，兩人結(jié)婚，翌年便有了孩子，那是劉日芳最快活的一段日子。

　　1994年，王永光突然發(fā)病，初始睡眠不好，后來自言自語，無故罵人，打砸物品。到醫(yī)院檢查，被診斷為腦部神經(jīng)問題，一直服藥至今。

　　多年來，王永光無法繼續(xù)工作，家庭的經(jīng)濟重?fù)?dān)落在了劉日芳瘦弱的雙肩上。丈夫發(fā)病時亂打亂砸亂罵等失控行為，更是讓她身心俱疲。

　　然而，命運和劉日芳開的玩笑并不止一個。大兒子小濤上小學(xué)時曾意外摔到后腦勺，患上癲癇。后又患上病毒性腦炎，雖保住了性命，但已錯過最佳治療時間，精神、智力受到較大損傷。小濤的病情時好時壞，劉日芳只能讓他留院治療。

　　最困難的時候，劉日芳一人照顧公婆、丈夫、兒子三代人，生活的范圍成了家里與醫(yī)院兩點一線。“根本沒法脫身，這些年，我放松時去過最遠(yuǎn)的地方，是幾百米外的惠州西湖。”

　　苦難中尋找一絲生活的甜

　　隨著社交范圍日漸縮小，她“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”。在深夜，劉日芳常常獨自在房內(nèi)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，丈夫發(fā)病在隔壁房間亂罵。一種無助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。

　　無暇工作后，唯一的經(jīng)濟來源斷了，一家?guī)卓谌丝款I(lǐng)取低保勉強度日。“實在沒錢的時候，只能找村委預(yù)支年底的分紅，勒緊褲腰帶過日子。”聊起過往，劉日芳頻頻苦笑，手上擇菜的速度慢了下來。

　　“說起來，我的命還是挺苦的。”談及自己的人生，淚水漸漸模糊了劉日芳的眼眶。可能是因為要強，她抹了把淚，借口“去看看飯好了沒有”走進(jìn)了廚房。

　　安靜的客廳里，只剩下吊扇旋轉(zhuǎn)的呼呼聲。劉日芳家的客廳面積不大，看起來有些簡陋，但并不臟亂。顏色不一、風(fēng)格各異的家具有序擺放著，頗具年代感，卻依舊整潔。四面顏色深淺不一的白墻，那是劉日芳自己動手重新刷過的。2018年，鄰居裝修剩下一點油漆，被她拿了過來。刷墻后，整個客廳亮堂了許多，她的心里也甜甜的。

　　隨著條件一次次好轉(zhuǎn)，家中的墻變白了，貼上了墻紙；房門換上了嶄新的棕色木門……在不可控的生活苦難間隙，她始終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愛。這些微小的變化，就如同黑暗中劃亮的火柴，給她忙碌又一成不變的生活帶來一絲光亮與希望。

　　待到長夜盡頭總會有光

　　上午10時許，熱騰騰的飯菜上桌。劉日芳夾起一塊魚肉，小心翼翼地剔除魚骨，這才放入丈夫的碗中。

　　劉日芳家的吃飯時間比飯點稍早。公婆相繼離世，兒子在政府的幫助下留院治療，她的時間比以前寬裕了一些。隨著劉日芳的事跡廣為流傳，附近一家餐廳特意邀請她做零工，工時靈活，工作顧家兩不誤。

　　幾乎每天飯點前，劉日芳都準(zhǔn)時到達(dá)餐廳。幫廚、傳菜、洗碗……盡管都是些體力活，劉日芳卻樂在其中，且格外用心。這讓老板娘劉姐印象格外深刻：“雖然是打零工，但是她工作做得很好，跟同事也相處得很愉快。”

　　對這份每天工作6小時、月收入2000元左右的工作，劉日芳很滿足。“離家近，還能幫補家用。”她笑著說，“更重要的是，每天能夠出去見見人，和同事聊聊天。”

　　多年來，劉日芳的生活被家人的病情與柴米油鹽充分占據(jù)，“未來”二字一直是一個空中樓閣般的概念，“不想去想，也不敢去想。”

　　27年來，她身背整個家庭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，將希望如種子般深埋心中。

　　“人生總歸會是開闊的。”劉日芳說。一次次被生活絆倒時，推動她繼續(xù)前行的是一個簡單的信念——待到長夜盡頭，總會有光。

　　如今，小兒子小斌有了工作，生活漸漸走上軌道。餐廳的工作，也為劉日芳舒緩了緊張的神經(jīng)。“踏踏實實過好每一天，生活還是會變好的。”

　　時針即將指向“11”，劉日芳叮囑了丈夫幾句，鎖好門便出門了。從家出發(fā)，5分鐘，4個彎，300米……惠州西湖漸漸映入眼簾。臨近正午的陽光照在湖面上，波光粼粼，劉日芳心中的迷霧也漸漸散開，透出一絲光明。

　　文/圖  記者盧泓宇 龔妍